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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明庸書院,膳堂內。

    「楚禺,你找花師妹做啥?」青隱因為心中有鬼,怕被拆穿,對於楚禺突然把他攔住感到十分不安。

    「青隱,你難道都不覺得已經很久沒見到花師妹了嗎?」楚禺拿在手上的請帖紅通通的,眾師兄妹發了一輪,現在只剩下面前的青隱以及花師妹了。

    「喔?是這樣的嗎?」青隱繼續打哈哈,「或許是乾門又有什麼神秘任務交付給師妹了吧,這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。」他仍一派悠哉。

    「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花師妹?」楚禺嗓音淡淡的,不見喜怒。

    「話不是這樣說的,身為師兄怎麼不關心師妹了呢?」青隱剝著荔枝,「只是覺得花師妹這麼大的一個人了,總不可能搞丟了才是……ㄟㄟ,你上哪去啊?」

    「去找程筠先生,既然是乾門課業,那先生定會知道花師妹去向。」

    「別忙了,程筠先生不會知道的。」青隱一說出口,便覺得後悔,但覆水難收,已經來不及了。

    「嗯?」楚禺探詢的目光釘在青隱身上,「坦白從寬,你就招了吧!」

    沉吟了三秒,青隱才乾笑兩聲,一臉討好的開口──

    「其實呢,前陣子我找花師妹幫我個忙,希望她替我找到指環的主人歸還失物,她現在人應該在蜀中。」吞了吞口水,青隱續道:「花師妹用飛鴿捎了封信,說她已經進到窮奇會,目前一切順利。」

    「窮奇會?!」楚禺心頭一跳,那是個什麼地方!蜀中惡名昭彰、橫行霸道,連楚家軍都束手無策的大幫派!這龍蛇雜處的男人堆裡,她隻身一人深入虎穴,膽子會不會太大了些?

    「那封信是什麼時候收到的?」楚禺幽幽地問。

    「大約……上個休沐日之前吧……」青隱被盯得冷汗直流,「別緊張啊,俗話說得好,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嘛!」

    青隱以為自己就要過關了,但好死不死路過的兩位明庸學子正在討論時下最流行的話本──「老大的壓寨夫人」,關鍵字正巧被兩人聽了去……

    「會不會,花師妹被窮奇老大擄去壓寨了?」青隱喃喃的自言自語。

    「喀啦」一聲,是關節錯動活絡的聲音。

    「ㄟㄟ,別激動啊!他們說的是話本,又不是真的。」青隱連忙撇清。

    紅通通的請帖「啪」的被甩到桌上,楚禺幽冷的說:「帖子我已送到,要不要赴宴由你。還有,花師妹若能無事便好,若她少了根寒毛……

    青隱吞了吞口水。

    「就得請你把脖子洗好等著我了。」撂下狠話,楚禺風風火火的離去,找上幾個方才發過請帖的師弟妹商討救援事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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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楚禺的姊姊大喜,發完請帖他原本就得回蜀中一趟,為了突然殺出來的程咬金,一行人提早了許多天出發,打算把花夢荷救出來後,再回楚府操辦婚禮。

    好不容易穿越幽深竹林,來到窮奇會大門,那面歪斜的刺繡錦旗垮垮的飄盪著,他們分頭,按照計畫行事。

    白蕊兒在門口神秘兮兮的推銷裡頭摻著瀉藥的精緻糕點,看門的嘍囉不疑有他,立馬掏錢捧場,甚至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的呼朋引伴,一時之間小小的空間被擠得水洩不通。

    曹小月、季元啟和楚禺沿著圍牆籬笆找突破點,好不容易發現一個曾被食鐵獸破壞的缺口,三人便靜悄悄的潛入窮奇會。

    曹小月從門內去接應白蕊兒,季元啟和楚禺一路尋找遮掩點,往山寨核心前進。

    「ㄟㄟ,你聽說了沒?咱老大要和明庸門的花老大聯姻呢!」

    「當真?我這小腦袋不好使,賀禮要送啥才好?」

    躲在草叢中的兩人聽得此番言論,交換了個複雜的眼神,心裡的想法,也如同一球毛線,剪不斷理還亂。

    窮奇會內部說大不大,說小也不小,彎彎繞繞也有如迷宮,不知道內部詳細狀況的兩人只能如同瞎子摸象,往更深處的屋舍前進,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,兩人終於在一座屋舍前停下腳步。

    「辣手……催花?」季元啟看著頭上木牌,研究了陣,小聲的、不是很能肯定的把上頭的字讀了出來。

    這個詞原來可以用在木板上嗎?感覺……不太妙啊!

    楚禺的眉頭又皺上了幾分。

    他把耳朵貼在門板上,探查內部狀況,殊不知不聽則已、一聽驚人,從一開始接收到的訊息如「壓寨」、「聯姻」、「辣手摧花」,再加上耳朵聽得的這些曖昧話語、聲響,他腦中故事早已遐想聯翩。

    他額際青筋暴跳,若情緒能具象化,季元啟肯定在他背後見到了熊熊燃燒的黑紫色地獄業火,季元啟吞了吞口水,找了個討救兵的蹩腳理由便溜之大吉了。

    門裡──

    「我給過妳機會了,一會可不許求饒。」帶著笑意的醇厚男聲從門扉裡傳出,「衣服別脫,一會風吹要著涼的。」

    ……

「呼……不過如此…..再來!」男聲好像承受著莫大的痛苦,卻又十分享受著,「不夠不夠,加大力度!」

    ……

「你這模樣,像我欺負妳似的……抬起頭來……唉,嘴角都腫了……」醇厚男聲

充滿憐惜,「忍不了了就直說,但停下或繼續……還得看我心情……

「結束了沒?」女聲終於出現,聲音卻又帶著濃濃的鼻音,好像受了什麼委屈似

的。

「妳這麼問,莫非是受不住了?」醇厚男聲充滿挑釁的反問。

「哈哈哈……」女聲,是吐舌喘氣的聲音。

「贏是妳贏,但我也看到了不錯的風景,不虧,畢竟臉紅氣喘的模樣,可不是日日都能見到……」男聲依舊含笑,帶著戲謔的口吻與讚賞的心情看待結果,一副也沒有輸家該有的懊惱。

 

    楚禺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踹門而入,可憐的門板,就這麼四分五裂,那塊「辣手摧花」木牌,也變了模樣。

    原來木牌不知道被哪個好事的嘍囉給改了,經楚禺這麼一踹,貼在木牌上的「催」字掉下,下方的「爭」字這才完整現於眼前。

    「你們倆在做甚?」楚禺恚怒的大喝一聲,嚇得原本膩在弋蘭天身旁的松鼠和小熊貓都瑟瑟發抖地躲了起來。

    他本以為會看到什麼衣衫不整兒童不宜的戲碼,結果換來兩雙不明就裡的眼光詢問,意思是「我們進行的是正當娛樂,怎麼了嗎?」

    「楚師兄你怎麼來了?」花夢荷見到熟悉的人,喜出望外的說,「我剛剛贏了吃辣椒比賽喔,有沒有很厲害?」

    她的眼睛紅通通的,淚花在眼眶裡打轉,人中掛著鼻水,一副狼狽樣,她拿著帕子一邊擦拭一邊說:「仔細想想,這種比賽你好像比較在行,應該讓你來才對。」再轉頭問弋蘭天:「大師兄,換個人,比不比?」

    「不比了,下回請早。」弋蘭天懶懶地說。

    辣椒一天能吃多少也是有上限的,他可不想夜裡鬧腹疼。

    楚禺不發一語,額邊青筋暴凸,他狠狠瞪了弋蘭天一眼,拽著花夢荷的手腕就要將人拉走。

    「慢,」弋蘭天沉沉的開口,「哪來的毛頭小子,忒不懂禮貌,想從我眼前把人帶走,連一聲招呼都不用打嗎?」

    「楚師兄,等等,」花夢荷拍打著楚禺太過施力的手,「弋老大也曾在明庸求學,是我們的大師兄,是不是壞人、是好人!」

    楚禺改瞪花夢荷,所以來到窮奇會她是自願的?

    「待離開此處,妳最好給我老實交代清楚。」他咬牙切齒的低聲在花夢荷耳邊說道。

    「弋師兄,得罪了,這花夢荷不是什麼明庸門花老大,她只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,還請您高抬貴手,讓我倆平安離開此門。」楚禺見風轉舵的與弋蘭天談判。

   「行,給你一盞茶的時間,打贏我,我就放人」

    「ㄟ?」花夢荷詫聲。

    她什麼時候變成人質了?

    弋蘭天單手撐桌,橫身一個撐跳,便落到了楚禺面前,腳才剛落地,拳已迅雷不及掩耳的揮出,楚禺畢竟年輕,功力差了弋蘭天一大截,從開始格擋吃力,便已落入下風,很快的,胸前承受了邦邦兩拳,騰騰騰連退三步。

    「技不如人就要挨打!」弋蘭天得意的說,「毛頭小子,還行,再練個十年,就會是條漢子。」

    楚禺受了貶低,不甚舒爽,大喊一聲,拔出自身佩劍,又迎戰上來。

    弋蘭天見狀,抄過架上大刀,兩人再次酣戰起來,可惜劍屬謙謙君子,怎抵得過江東大漢般的猛勁?幾招之後,弋蘭天揮著武器,刀身在劍上一擊──

    「嗡~」威猛的勁勢傳遞到楚禺持劍的手上,逼著他手倏地一麻,就這麼繳了械,他吃痛咬牙,帶著不甘心的成分,眼見那把大刀劈面而來,他正要側身閃躲,卻見一身影插進了兩人之間。

    「夠了,別打了!」花夢荷張開雙臂,面對弋蘭天大喊。

    那把如方天畫戟般頂天立地的大刀霍霍嘎響,在她眼底映出影子,使得她心臟緊縮,她以為自己小命休矣,不禁緊閉上雙眼。

    大刀倏地收勁在她腦門前停下,森冷凌厲的刀風削斷了她額邊兩綹髮絲,空氣似凝結了一秒,她這才睜開眼睛、感到後怕,渾身癱軟的坐上地板。

    「花師妹你瘋了!」弋蘭天和楚禺異口同聲地喊。

    楚禺立馬將花夢荷擁入懷中,迭聲詢問她是否安好。

    「要不是我收了勁道,這下妳腦袋都要被剖成兩半了!」弋蘭天又急又氣的說,「妳關心他,也不能把自己賠進去,兩人比武,點到為止,我是要看毛頭小子的反應,怎可能真的劈了他?」

    「弋師兄,楚禺學藝不精,十分抱歉,讓師兄見笑了。」他將花夢荷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前。

    「小子,好好練啊!你未來大有可為。」弋蘭天欣賞的對楚禺說,「趁我改變主意前,你們快走吧!」

    「可是……」花夢荷居然還想討價還價。

    唉,小熊貓好可愛,她還想多看幾眼啊!

    「滾。」弋蘭天笑罵。

    楚禺帶著花夢荷離開屋子,看到了滿場飛的混戰場面──

    季元啟、曹小月和白蕊兒圍成一圈抵擋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,然而窮奇幫眾戰力參差,他們進一步、嘍囉們退一步,圈圈不斷移動,大小卻始終不曾改變。

    另一團幫眾根本無暇理會外來入侵者,因為他們顧著搶茅廁就已來不及了,甚至還大打出手、爭先恐後,雞飛狗跳的混亂,說有多嘈雜、就有多嘈雜。

    弋蘭天見狀,太陽穴狠狠泛疼。

    他命人取來銅鑼,要嘍囉猛力的敲打出聲──

    「噹噹噹~~

    「肅靜、列隊,老大要說話了!」

    季元啟、曹小月和白蕊兒見到楚禺和花夢荷,自然也收了勢,立馬聚在一塊,你一言我一句的問候起彼此來。

    「誰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?」弋蘭天扛著大刀,不怒而威的問。

    幫眾們經過一陣眼神角力和推推搡搡之後,才派出龍頭稟告。

    「老大,這婆娘在寨門口賣糕點,眾人覺得樣式新鮮,捧場吃了之後便覺肚疼翻滾,這才搶起茅廁來……」龍頭指著白蕊兒說。

    說罷,臉色青紫,捧著肚子便竄進了茅廁,又惹來一陣「卑鄙他怎麼可以插隊」的抱怨。

    「嘿嘿,這都是為了減低你們的戰力,方便救人才想出來的法子啊!」季元啟得意的說。

    「行了,別火上加油了。」楚禺制止了季元啟。

    現在冷靜下來想一想,說不定這次的行動本身就荒謬,也許花夢荷根本就不需要他們救!

    「你們這群水誇誇的飯桶瓜娃子,做事梭邊邊,吃飯壘尖尖,毫無文明可言!」弋蘭天開始訓斥幫眾,「罰你們抄書一個月,精進一下自己的腦袋,別再被人牽著鼻子走了!」

    廣場上響起一片哀嚎。

    「至於你們幾個,也別想置身事外,可得要收拾好殘局啊!」弋蘭天對著一票明庸師弟妹們說。

    眾人同心協力的收拾善後:白蕊兒、曹小月和花夢荷為大家熬粥;季元啟和楚禺修整被他們破壞的門板和籬笆;弋蘭天領著幫眾們打掃環境,太陽便在眾人的忙碌中滑下山頭。

    蜀地山城,竹林幽幽,充滿歡樂,又詩意盎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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