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郡主,妳真英明,微霜甘拜下風。」木微霜遞上一碟小番茄,並且丟給堂下二人,不,是三人,一枚責怪的眼神。
「郡主,林珊願聞其詳。」林珊接過敷眼消腫用的帕子,換了一條新的給花夢荷,也丟給堂下二人,不,是三人,一枚責怪的眼神。
國公大人和宸親王真是,害得郡主白流了這麼多傷心的眼淚,要不是礙於身份,她早就僭越的好好罵上他們一頓。
「那日妳說從言千曉那聽說消息,我便覺得事有蹊蹺,既然大家都認識他,那要將他兜入計策裡,並非難事。」
「於是,我上了璇璣涯一趟,密探消息;又潛入了楚禺的房間,發現整個房間陳設物什僅像遠行,不像辭世。人若既死,若想抹去任何痕跡,應整室為空,一件不留。」
「再者,昨日之墓雖墓碑為新,但墳塋為舊,縱使將墳草拔除,乍看為新,但土質已是陳土,不像新建之墳。」
她後來知道那座墓原本葬的是姚小七,霎時脹紅了臉,她昨日,可是在墳前,跟楚禺卿卿我我了至少一刻!……這姚小七,若地下有知,必定將她取笑了一番不只。
「還有,哥哥啊,昨日我認為楚禺還活著,你愣了三秒,感到為難……你們兩個,最好從實招來!」
現下,兩人像聽娘親訓話的小孩,比肩坐在椅子上,要不是跪在堂下太有辱身份,她早就樂得玩上這麼一回。
不知情者無罪,楚禺本可豁免,但這呆木頭硬是要與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,賴在宣望鈞身旁說什麼也不肯退……罷了,隨他去吧!
「師妹,對不起,這事我一人扛,與你哥哥無關。」宣望鈞充滿義氣的說,「既然事跡敗露,要殺要剮,悉聽尊便。」
「……」他以為他被當俘虜了嗎?花夢荷聽言,嗤笑了聲。
「小……小妹啊,這戲法隨人變,可終究還是殊途同歸嘛,哥哥這麼做,還不是為了妳的婚事著想?要不是兵行險招,你們倆要好事多磨到什麼時候?」花忱見小妹瞪了他一眼,才又補上一句:「小妹,對不起,都是哥哥不對,我應該阻止望鈞這麼做。」說罷便想起身,拉過小妹的手撒嬌道歉──
「幹什麼幹什麼,坐好坐好!」惡意的藤條在花忱的面前晃盪,花忱這才自討沒趣的乖乖坐好。
「荷兒,對不起,我也有錯,我應該早點向你表白,知道妳的心意,才不必勞煩望鈞和國公大人為我鬧出這麼大動靜。」楚禺說著說著,居然向她九十度鞠躬!「荷兒,對不起,請妳原諒我。」
他他他……他算是當眾告白了嗎?明明情話一個字都沒說,她為什麼覺得臉紅心跳,呼吸急促了?
還有還有,明明這場戲他就是個局外人,幹嘛這麼認真攬錯?到底要不要這麼講義氣?
這榆木腦袋,到底是真呆還是假呆?
「你們三個共犯,真是夠了……算了算了,事情都已經發生,覆水難收了,我倒要看你們要怎麼補償我。」花夢荷覺得語塞,丟下威脅用的藤條,擺擺手,像娘娘要宮女們跪安一樣,將三人揈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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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帝即位,廣開皇榜,凡天下有志之士、有才之人,皆可屬文自薦,只要通過該科競試,便可入明庸執教,或進皇宮當差。消息一出,天下為之沸騰,磨拳霍霍,就盼能獲青睞,青雲凌志。
只是,苦了凌晏如,如今的他除了大理寺的事務,還得幫襯皇宮裡的政務,為此每日奔走於兩地之間,忙得足不沾地,原本便已髮色如雪,如今看來,顏色更加銀亮幾分了。
花夢荷自然也不會錯過此次機會,為了別讓自己多想、也別再為了這些個鳥事置氣,她決定轉移焦點,加入「報效國家」的行列,順道實踐前世未完成的夢想,當個懸壺濟世的中醫師。
幸好,「花夢荷」原本就是個學霸,加上自己現代化的科學與醫療知識,強上加強,簡簡單單便通過了競試,成為合格的皇宮女醫。
這日,玉澤召她入宮,為的是給臉色欠佳的凌晏如診診,於是,她乘著宮中馬車,穿越層層雕樑畫棟,飛簷藻梲,進到御殿──
「女醫花夢荷,拜見聖上、首輔大人。」
昔在明庸,只論學禮,不論朝禮;然在此金殿之上,自是只論朝禮,不論學禮了。再次見到曾經的二位先生,她的心中,也是百感交集。
物是人非,曾經的美好歲月,就讓它停留在過去吧!
「乖徒快快平身。」玉澤如今下了朝,也就鬆了口氣,不僅換回了平日習慣的衣裳,連憋死人的禮儀也不再那般計較,見到昔日的愛徒,不禁開心的脫口而出,這使得一旁終日嚴肅的凌晏如尷尬的輕咳了兩聲,提醒玉澤別失了君臣之禮。
「首輔大人鎮日操勞,著實辛苦,朕這才詔妳來替他診診。」玉澤巧妙的轉移了焦點,花夢荷於是將藥箱放置几側,布置好診脈工具,按上脈搏。
「大人案牘勞形,憂思淺眠,需要放鬆精神,好生休息。」
聞言,凌晏如一臉苦瓜,要他多休息,他根本沒時間。
「首輔大人,不如朕這就讓你告假幾天,養養精神?」玉澤挑眉探問。
「不必了。」低渾沉冷的嗓音,出自凌晏如。
「大人既關心國事,無一絲懈怠,那下官便開幾帖藥茶,讓大人隨時補充,聊勝於無。」
「嗯。」
花夢荷見滿室再次陷入沉寂,玲瓏心竅千迴百轉,察言觀色之後決定開口:
「皇上和大人是否有什麼煩心事,要不說出來讓下官…..不,學生替二位先生分憂?」
玉澤輕笑:「乖徒果然見微知著。」
不等凌晏如置可否,他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遇到的困難──
開春之後,恢復朝議,討論軍法禮制、民生社稷之事還好,然今日竟有言官跳出來,勸他早日立后,因已經有傳言,說皇上後宮懸虛,是否性好龍陽?
他才剛登基不到半年,文武百官便想鞏固勢力,迫不及待的朝他的後宮塞女人,人道是三年一選秀,選秀之事需要徐徐圖之,哪能急就章在幾個月內就完成?這些個老屁股,可真沒耐性的,這才多久時間,竟說他性好龍陽?
花夢荷眼波轉了兩轉:「學生有一計,不知當講不當講。」
玉澤還是那副淺笑不語的表情,看起來是興致勃勃的願聞其詳。
花夢荷如此這般這般的闡述了自己的想法,聽得凌晏如臉上的表情十分精采,一陣青一陣白,又是黑雲密布、又是雷霆萬鈞,臉色比診脈之前還要難看。
「胡鬧,花夢荷,你這是拿自己的閨譽開玩笑!」凌晏如喝斥道,拍桌的勁道震碎了几上的瓷杯。
「先生放心,只要讓大家知道皇上對女人有興趣就行,至於是誰,並不重要;而學生保證,讓別人認不出來。」花夢荷勾唇,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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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皇上~您就饒了臣妾了吧~嗯~~」
偌大寢殿中,金絲床帷裡,龍紋錦榻上,傳來此起彼落的撩人叫聲,說有多嫵媚,就有多嫵媚。
「小美人,你如此妖嬈,叫朕……怎麼對你才好?」男子的聲音模模糊糊,似是忙著親吻,沒空說話。
「皇上~別……啊啊……」女子激動的叫聲,使得床帷上兩人交疊的身影劇烈晃蕩,「皇上,您….弄痛臣妾了……」
女子的聲音轉為委屈的泫然欲泣,哀哀柔柔的叫嚷著,最後,便啜泣起來。
「小美人,別哭,朕心疼,咱倆,慢慢來……」男子安慰的說,最後聲音漸弱,無聲勝有聲。
窗外探測的黑影一閃而逝,看來是通風報信去了,今日夜裡,不管是誰,終會有人,死在陵的劍下。
「乖徒怎的聽來,經驗如此老道?為師可不記得明庸之內,曾教授如此學問。」玉澤興味盎然的盯著棉被底下,一張陌生的臉孔道。
他抱著棉被如此做了一輪戲,雖二人清白如水,但這些聲音聽起來讓人心猿意馬,差點使他假戲真做。
開玩笑,她在乾門時任務五花八門又千奇百怪,為了探查消息青樓也踏跡不少回了,聽到的事只會多不會少;再加上她的聰明才智,要揣摩這些,豈是難事?
「也許,學生除了醫理,還有些做戲的天份。」花夢荷周旋的笑笑。
玉先生啊,總是讓人霧裡看花,費心琢磨還不真切,她還是只能與他兜來轉去,一逞口舌之快。
「噢?那或許改天有機會,還得讓皇叔讓你在明庸之內,開一門演技易容課?」玉澤挑眉,抬手觸上她毫無表情的臉頰,「還有,這人皮面具真是精緻,巧奪天工,改天乖徒也弄一副來,讓為師開開眼界?」
「學生多謝玉先生誇獎了,今日之事,只是盡了微薄之力,並非想執教鞭,先生別忙和了。」
花夢荷抬手推開俯視的玉澤,卻被他不落痕跡的壓了回來。
「是嗎?既不想執教鞭,那不如留在宮內,這回不站為師身後,站在為師身旁,當朕的皇后,如何?」玉澤眨眨眼,眸光依舊高深莫測,看不透、看不清,他心中真正的想法。
唉,她想楚禺了,他那灰黑色的眼睛,真實、清亮、誠真、溫暖……
「多謝先生抬愛,學生受寵若驚。學生已和楚禺師兄訂下婚約,身為明君,不該奪臣下所愛。」
拜託,她連宸王妃都沒膽當了,哪可能進宮為后?墜崖重生的她,如今只想遠離權謀,過平凡的小日子。玉先生,你就成全她了吧!
「岷江郡王的請婚詔書我還押在案頭,你若反悔,可以不嫁,畢竟……他可是串通你哥哥詐死騙你的共犯。」玉澤見她不做聲響,續道:「怎麼,這麼快就心軟啦?」
「他沒有串通,也不是共犯……」花夢荷心虛的說。
她原諒他了沒,其實她也沒把握……
但,多日沒見他,老實說,好像還挺想念的……
「呦呦,瞧瞧,這一顆心,全向著他了。」玉澤取笑道,「但,這算算時間,也太慢了。」
「什麼?」花夢荷皺眉,今晚的計策,難道還有她不知道的事?
「為師派人向岷江郡王傳訊,說妳被我擄進宮內,擇日冊封為后。」玉澤唇邊,是那抹熟悉的狐狸笑容。
「……」
「既然人還沒到,再陪為師玩玩,好好的氣氣他……」玉澤說著,便欺身而下……
ㄟㄟㄟ!
「唰」的一聲,金絲床帷裂帛落地,映入眼簾的是一副人擋殺人、佛擋殺佛的羅剎表情,楚禺狠戾的眼光的釘著玉澤,不發一語,長臂一伸,將人連同棉被,一塊捲起帶走──
「乖徒慢走啊!」玉澤朝著漸行漸遠的人影喊道,這才放鬆的吁了口氣。
你們小倆口,為師能幫的,就只有這麼多了,接下來,就看你們的表現了。
玉澤看向地上花夢荷來不及提走的鞋,陰陽怪氣的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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毫不憐香惜玉,她被重重的摔在床上。
「你做什麼,很痛耶。」
可惜,大木頭人並不吭聲,看來是已經氣懵了。
「他對妳做了什麼?」地獄般陰涼的森冷安靜。
「ㄟ?」
「不對,應該問,你們做了什麼?」非常冷靜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「如果說……我們只是蓋棉被純聊天,你信嗎?」像隻兔子的無辜表情,眨巴眨巴的眼睛,越來越小的聲音,她吞了吞口水,是不是,要受死了?
「花夢荷,你看看我。」楚禺沿著她的臉頰摩挲,終於找到人皮面具的開口,「嘶啦」一聲,面具應聲而裂,「我有那麼好騙嗎?」他擒著她的下巴,眼神死釘著她。
「ㄟ?」
火熱的唇舌不容拒絕的攫住她,一次比一次更深刻的搗進她的唇腔,兩人的呼吸糾纏不清,濃烈得似火山噴氣孔;口中津液也被攪得益加濃烈,最終化作一條晶亮的絲綢,迤邐至肩頭。
「他是不是對妳這樣?」
「沒有。」她擦擦口水,故意抹在他衣上,不料雙手見擒,他用一隻大掌,便綽綽有餘。
雙手被拉扯到頭上固定,牽引出頸項胸前玲瓏有緻的曲線,如此美好的風景,只可惜有人氣衝斗牛,無暇欣賞。他繼續低頭,舔吮著她的小巧耳珠,用齒尖輕咬拉扯,接著唇吻移轉吋許,到她頸項深處,懲罰意味濃厚的,啃咬下去。
「還是這樣?」
「沒有。」
唇吻一路摩挲到脖子,停留在鎖骨的凹窩中,再次嚙咬。
「這樣?」
「沒有!……你到底要我說幾遍!」她不耐煩地大叫。
原來啊,這塊大木頭被逼急了,就會化身超級大醋桶呢,還有還有,他大喝飛醋的樣子,可真夠酸嗆可愛的。
「花夢荷,我讓你刁蠻。」他的憤怒,是很冷靜的那種,「我警告妳,在成婚之前,妳最好管管妳的嘴、妳的手、和妳那鬼靈精怪的小腦袋,別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。」他眼神冷冽的釘著她,「否則,我會以為妳,根本人盡可夫。」
「楚禺,你個殺千刀的,你給我起開……起開!」她氣到眼淚都飆了出來,不停扭動身軀想掙脫束縛,殊不知根本徒勞無功,她索性奮力抬起腳,將他鋼鐵一般的身軀頂開,迅速的扭身坐起,扯開自己的衣襟,露出上臂的守宮砂,「去你個人盡可夫!我花夢荷,仰不愧天,俯不怍地,這輩子還真沒對不起誰過!」
她淚眼婆娑的推開他,坐到桌前,見他前來討饒,索性扭頭不理。
「荷兒,對不起,是我口不擇言。」
算他識相,還懂道歉,雖然心底竊笑,但她還是故作姿態。
「還有還有,誰要成婚了,我……我不嫁,我要出家當尼姑、進宮當皇后,玉先生說了,請婚詔書還沒核呢,我……我可以反悔……」攏攏衣襟,她嘴唇翹嘟嘟的,堪可掛三斤豬肉,「還有還有,之前你詐死騙我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完,我……我才不要跟你成親……」
「兩百拳,夠不夠?」他轉過她氣呼呼的臉,逼她直視。
「ㄟ?」
他將她的雙手握成拳,放在自己胸前,允許她任意捶打,「打完兩百拳,這筆帳便一筆勾銷。」
既然,他都這麼有誠意了,那她,何樂而不為?
她攥緊拳頭,輕重不一的敲打著他如鋼鐵一般堅硬的胸膛,一邊敲,一邊罵:「楚禺,你個呆木頭,不懂拒絕、不懂質疑,只懂賣命,當宣師兄的忠犬小八,你沒種……沒種……」
雨點般的兩百拳一下就結束了,數到第兩百零一拳的楚禺再也不忍了,他攫住她雙手,猛地將她拉起,大掌往下巴一掐,唇吻隨之覆上──
又是一陣狼吞虎嚥,他的手掌游走在她玲瓏曲線上,像在撥弄一根彈性十足的弦,那樣歡快、節奏十足……
楊柳折腰,婀娜窈窕,他將她吻抵在桌上,眸色既怒且沉,帶著極力的隱忍,眼中的血絲,紅得嚇人。
「花夢荷,我再次警告妳,將妳自己約束好,別再鬧事;我有沒有種,不用妳說,待到幾日後洞房花燭妳便知曉,希望到時候,妳會好好醒著。」
耳畔的言語沉冷,但身子卻極熱,他堅硬的昂藏隔著衣物,抵住她的腿根,散發源源不絕的念想。
他終於放開了她,一言不語的,推扉而去。
~~待續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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