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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為什麼,台藝大所辦的演奏會總是感人至深,上回的「臺藝風華」是這樣,這回的獨奏會也是這樣。
也許,是他們的氣質,也許,是他們對音樂的執著與強烈的情感使然。台藝大四年級的演奏者,技巧純熟精湛沒話說,連沉靜的氣質也出眾。
節目單上所寫,她的得獎紀錄輝煌,可說是令人嘆為觀止,但我看她並不因此而驕傲自大,反而十分謙虛,在鞠躬的時候頭垂得如楊柳般低,且重團隊精神,邀伴奏人員行禮時沉靜有禮;而且,重要的一點是,彈奏時專注無旁騖,每個指法清亮到位、情感之詮釋也動人肺腑,看她彈箏絕對不是炫技,而是一種充滿想像空間的享受。

七點四十分才抵達國家演奏廳,有些遲了,所以錯過了第一首楓橋夜泊,只得在外邊看電視轉播,那時的心情尚未沉澱,有些浮躁,所以沒有很認真隨著樂音起舞,唯見演奏者穿著寶藍色細肩晚禮服,沉靜的撥箏;一旁的鋼琴伴奏身穿白色露背晚禮服,也認真的彈奏著。
我邊聽邊翻了下節目單,發現這次都是現代創作的曲子,大部分是大陸作曲家的作品,難度很高呢!其中有三首是以詩為名、以詩起興:楓橋夜泊、箜篌引和聲聲慢,這些脫胎自詩意的曲子因為有文字作後盾,所以在腦海中幻想的情節比較立體與具體,詩曲結合聽起來也比較有感覺。
第一首結束之後,服務人員放我們入場,我趕上了期待已久的雙江舞曲(不敢否認因為久仰其大名而興起動機來這場音樂會),前半段緩慢柔和,很有風景畫的感覺,你會覺得似乎隨著樂音進入山明水秀的西南邊疆,聽蟲鳴鳥啼、山澗溪泉,後來樂音漸漸輕快了起來,那是少數民族純樸快樂的載歌載舞,聽著聽著似乎也感染上愉悅的氣氛,雙江舞曲,果然沒讓我失望!
這曲子高難度的雙手搖指與五指輪指令人驚嘆,演奏者綿密的輪指彈起來整隻手不像是她的啊!
再來是林泉,水意盎然,我聽過兩三次吧!由輕慢到急快澎湃,描寫水的各種樣貌:水滴、水窪、泉水、涓流、溪澗到大河大海,聽完之後,像是被水淘洗了耳朵,澄明清靜。
上半場最後一首,望秦川,據說是她得到大獎的曲子,加上鋼琴伴奏聽起來很不賴,其中有很多的緩吟、按放音、搖指加猱音,使其呈現出跟雲裳訴一樣婉轉悽愴、深情悲怨,充滿懷念過往人事的情調,感染力十足。
下半場是一場奇幻之旅,有日系的狂想曲、六月茉莉狂想曲、箜篌引和聲聲慢。狂想曲加上笛子和中阮,站著彈奏令人耳目一新,在演奏者起了第一個音後,我便感到一種濃烈的日式風格──至少聽起來跟上半場的韻味截然不同。曲目介紹說是「對人類破壞大自然而感到抗議和憤怒」,但整首聽起來完全不知它所謂的憤怒與抗議情緒出現在哪裡?很平和的,就這樣結束。
接著,六月茉莉奇想曲,演奏者換了新造型:果綠色的晚禮服,一樣有氣質、很美麗。這是台藝大系主任張儷瓊教授的作品,以台灣民謠六月茉莉所改編成的,奇特不同於平常的五聲音階演奏起來果真有不同的想像,我一直在猜到底原來的樂句融到哪裡去了?結果發現大約分三段,中間那一段是原來的六月茉莉,右手搖指、左手琶音伴奏;前後兩段首尾呼應的是改編過後的,加入了擊弦技法,使得本曲更有特色,果真符合「奇想」二字。
箜篌引,咱們主持的魏老師上起了國文課,說箜篌為何、本曲起源為何......哦,箜篌就是西方的豎琴,而本首曲子根據的是唐代詩人李賀的詩所寫成的!
李賀的詩所寫的是一個善箜篌的梨園子弟李憑,他所彈的箜篌變化多端,因此本首曲子亦然,詭譎得無法言喻,忽快忽慢、忽強忽弱得難以捉摸,樂曲介紹拈了幾句詩來讓人聯想,這可讓我憶起李賀可是人稱「詩鬼」的詩人,他的詩充滿或瑰麗或晦暗的想像可是眾所皆知的事,如此一來,這首曲子與李賀畫上等號也不算太奇怪的了。
最後,聲聲慢,這可是我最喜愛的詞人李清照所寫的詞,幻化成曲子之後哀傷的氛圍仍然不減,鋼琴與古箏譜出濃郁的寂靜悲涼之感,聽著聽著,詞句浮現,最有名的14字疊字、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、滿地黃花堆積......清照的故事又一次在腦海裡搬演,又再一次為她的一生嘆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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